墓园应是“神奇园”
墓园应是“神秘园”
4月1日, 赶在本清明前去福寿园扫墓,那里安睡着我的父母亲和阿姨、姨夫(父亲是衣冠冢)。班车从万体馆出发,一路通畅,扫墓者没有想象得那么多,落葬的倒是不少。不准烧锡箔,不能点香烛,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旷的缘故,听到大家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。庄重大于悲哀,毕竟先人多半已经“长往矣”了。其实这更是手足们相聚的日子,唯有在先人碑前,大家才会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个家族的成员,曾经有过一个热闹快乐的“亲密组合”,而一切几乎烟消云散了……
福寿园是墓园,也是公园,它的“衔头”便是“人文纪念公园”,有段时间还被当成了旅游景点。我每年都会在平日里来个一两次,有时女儿一家一起来。那时候,祭奠者还没有工友多,散布在偌大的墓园,空空荡荡。既然亮出的是“人文纪念公园”的招牌,优美的自然景色、独特的人文景观、风格迥异的艺术雕塑,便使它有别于其它墓园。在这里“安家落户”的名人不少,有些纵然没有肉体,可是栩栩如生的雕像却把他们的精神定格在了这儿。墓园太大了,每次都是来匆匆、去忙忙。我一直想带着干粮和水,在这儿逛上一天,去凭吊仰天大笑的乔冠华、长衫蓄髯的闻一多、静卧榻上的阮玲玉、亭亭玉立的邓丽君……;我想看看彭加木、张骏祥、叶永烈、芦芒等名人的各具风格的墓志铭;更想看看跟我“脚碰脚”的那些平头百姓,他们的灵魂在这片青草地上的一个脚印。看到这些,心灵总会得到净化。
穿行在墓群之中,我会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墓碑上的照片会化为人形走下来伸出手,让我停住脚步,听听他们在天堂里的家长里短,絮絮叨叨。他们都笑得那么亲切,仿佛说“一切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……”。是呀,他们太寂寞了,除了清明和冬至,只有沙沙的风吹叶动和他们相伴呀。我总留意着墓碑上的镌文。大多数亡者去世的年龄都比我要高,长寿者也不少;我跟他们的差距并不大,而且越来越小,我会带点紧迫感想该做、想做、爱做的事就抓紧去做吧,“不瞑目”的滋味可不好呀。看到那些比我的年龄还小、甚至还是壮年、青年、少年甚至幼年就告别世界的亡者,我的心就不断往下沉。那些石碑上的话语往往就像在滴淌着亲人的血!一位早逝的女大学生,那么漂亮、阳光、健康,毫无疑问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,可是她走了,父母亲写着“自从你走后,爸爸妈妈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,唯一的期盼就是跟你早日在天堂相会”。我每次看到都心如刀绞。谁都会轻飘飘地说上一句“天有不测风云”,可“白发送黑发”的绝望不是谁都能经受得住的。我祈祝那对不幸的父母保重,好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完,上帝会有好安排的。至于我自己,真要庆幸和感恩,比他们多享用了多少的福分,何时何地都可以“瞑目”啦。……
福寿园无处不在的音箱里轻轻地播放着我熟悉的曲子,那是“神秘园”兄妹组合的吟唱,委婉、低沉,似诉似泣,在树林和墓碑之间回荡,也搔挠、撞击着我的灵魂。我想,墓园就该是“神秘园”,没有香火,没有烛光,没有喧哗,更没有爆竹声声。疲惫的生者对着故去的亲友说说活着的烦恼,而那些永远年轻的墓中人则宽厚地微笑地倾听,安抚着你的身心……
墓园是“神秘园”,影影绰绰的世界里有多少“未知数”;既然如此,那就没有什么可怕,一点不可怕了呀。